歡迎來到:自說自話的總裁
據說,如果你在YouTube上輸入拉斐爾的名字(Raffaele Minichiello)。
你會看到一個眼神發光的老人,他上傳了很多自己拉手風琴的視頻。

但你絕對想不到,可能正是這位老人,在他20歲的時候,曾經劫持過一架飛機,從洛杉磯到丹佛,再到紐約、班戈,跨過大西洋來到香農,最終降落在羅馬。

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,我們從1962年8月21日說起。
1962年8月21日

這天,意大利南部的那不勒斯大地在搖晃,地震襲擊了拉斐爾所在的村莊,里氏6.1級。
12歲的拉斐爾跟著父母跑到空地上,房屋還沒有倒塌。
看來,這又是一次不痛不癢的普通地震,那不勒斯在地震帶上,這裡的居民早就習慣了。
不一會熱居民們就開始有說有笑,準備回家。
但就在這個時候,接連兩波餘震徹底將村莊摧毀,所有人都無家可歸了。
拉斐爾一家也瞬間變得一無所有。
地震之後,有些人選擇留下來重建家園,有些人選擇投奔外省的親戚,而拉斐爾選擇去美國,希望能過上更好的生活。
7年後……
一轉眼,7年過去了,拉斐爾已經是一個20歲的小伙兒。
這天是1969年10月31日。
拉斐爾穿著一身迷彩服,他的眼神像軍人一樣堅定,充滿魅力。
到了機場的安檢口,拉斐爾知道自己的背包里有一把M1步槍和幾十發子彈,所以,他不可能從安檢口登機。
於是,拉斐爾故意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空姐,電眼一掃過去,就像有魔力一樣,再一開口,幾個意大利笑話兒就徹底讓空姐淪陷了。

就這樣,拉斐爾跟著空姐通過了不需要安檢的「機組通道」到達登機口。
凌晨1點30分,拉斐爾手裡拿著一張15.5美金的機票,登上了TWA-85次航班,這是一趟廉價的夜行航班。
從洛杉磯到舊金山,已經是航程的最後一段了,所有人都睡著了。
登機過程中,空姐們開始安靜的檢票,23歲的空姐夏琳(Charlene Delmonico)是航班上4名空姐的領班。
她注意到了拉斐爾,尤其是他那背包,怪怪的,還露出個桿子。
但當時為了防止打擾乘客的休息,飛機上的燈光很暗,夏琳來到前面,問她的同事,那個小伙兒子背包里伸出來的東西是什麼?
同事答,一根釣魚竿。
夏琳也就放心的回到了後面。
飛機上有40名乘客,還有5名剛剛結束巡演的樂隊成員(Harpers Bizarre)。
這架波音707起飛時需要往發動機里注水,這導致機艙里非常吵,為了讓乘客們睡得更好,夏琳把機艙燈光調到了最暗,幾乎是一片漆黑。
就在這種漆黑和噪聲的掩護下,起飛15分鐘後,拉斐爾展開了行動。
他拿著背包躲進了洗手間,熟練的把步槍裝好,並上了膛。
夏琳正在和另一位空姐收拾後廚房。
拉斐爾闖了進來,手裡拿著一把M1步槍。
夏琳見多識廣,非常淡定,因為當時恰好有一波劫機高潮,美國平均每6天就有一架飛機被劫持。
拉斐爾命令夏琳帶他去駕駛室。
而夏琳說,你得先證明你的步槍是真傢伙。
於是,拉斐爾給了夏琳一顆7.62口徑的子彈。
剛剛走出後廚房,就有一個乘客發現了異常,他勇敢的站起來對陣拉斐爾。
拉斐爾命令他坐下,氣勢很強,乘客被嚇傻了,乖乖的坐下。
而夏琳通過這種口吻判斷出來,拉斐爾是一名軍人。
通過頭等艙的時候,夏琳和拉斐爾見到了另外兩位空姐。夏琳示意她們不要慌張,自己伸手去按駕駛艙的門鈴。
進入駕駛艙,這裡有三個人,機長庫克,副駕駛和工程師。

副駕駛也曾經是一名軍人,他一眼就認出來,拉斐爾,一定是一個剛剛從越戰戰場回來的小兵。自己有把握控制他。副駕駛讓夏琳出去,讓拉斐爾有什麼要求跟自己講。
拉斐爾說,調頭去紐約,然後去羅馬。

機長立刻照做,但同時向這位年輕人解釋說,去紐約油不夠,去羅馬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國際航線駕駛執照。
副駕駛和工程師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補充,一瞬間,整個駕駛室里,氣氛竟然從災難片變成了喜劇片。
很顯然,在這種情緒轉變下,拉斐爾也放鬆了戒備,竟然和大家討論起解決辦法來,這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結果。
駕駛室外的夏琳也很機智,她受過專門的反劫持訓練,友好相處,但千萬別愛上劫持者。
這些處理原則她都還記得,她剛剛也僅僅在駕駛室里和三名機組交流了一下眼神,就大概明白他們後續的應對辦法了。
她走出駕駛室,先是跟所有空姐說,你們看錯了,我剛剛沒有被劫持,不要驚擾乘客。
所有人心領神會。
但是紙包不住火。
那些剛剛醒著的乘客還是慢慢的察覺到了異常,他們起身跑到拉斐爾的座位,找到了他的背包,打開背包發現裡面全是步槍子彈。
整個機艙立刻炸鍋了。
情緒又返回災難片的節奏,夏琳這個時候才開始慌張,因為,如果情緒失控,很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。
她拼命的安撫乘客,但整個機艙還是像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一樣危險。
正在這個時候,廣播里傳來了機長庫克的聲音,他說,我們這裡有一位非常緊張的年輕人,我們將把他帶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。
駕駛艙
故事回到駕駛艙,這個時候,駕駛艙里有說有笑。
拉斐爾同意了機組的建議,他們將在丹佛加油,再繼續往東飛。
飛著飛著,大概到了科羅拉多上空的時候,拉斐爾又同意了另一項建議。
那就是,允許所有乘客在丹佛下飛機。

但必須留下一名空姐在飛機上。
拉斐爾說,他要留下夏琳。
但機長說,他要選羅貝塔。
就為了選誰,機長既然和拉斐爾爆發了爭吵,一時間,拉斐爾又把槍口對準了過來。
正在這個時候,另一個叫做科爾曼的空姐敲門進來送咖啡。
她聽著雙方的爭吵,突然插嘴說,要不讓我去吧,我男朋友在紐約,我恰好可以順便去看看他。
拉斐爾看看科爾曼,竟然同意了。

隨後的旅程,變得氣氛輕鬆,到了丹佛,拉斐爾舉著槍在機艙門口按名單「送客」。
所有人一下飛機,就被引導著穿過一條漆黑的走廊,走廊的盡頭一拐彎,是一個明亮的房間,嘩啦啦擠滿了聯邦特工。
特工們一個個神色緊張,但空姐們卻說,那個劫機的小伙兒很有禮貌,別激怒他。
就在這個時候,一個乘客突然想起來,自己的名貴風衣還落在飛機上,他就折返回去,問拉斐爾,自己能進去取一下衣服嗎?
拉斐爾欣然同意了。

飛機在丹佛一切平靜,很快加滿油,有重新起飛了,現在飛機上只有5個人,機長、副駕駛、工程師、空姐科爾曼和拉斐爾。
他們的目的是紐約,航程需要大約3個小時。
這3個小時中,拉斐爾就像徹底信任了所有人一樣,他開始享受一個人的專屬旅行,來到頭等艙,放下步槍,躺平身子,伸著懶腰,還和科爾曼一起,調了兩杯雞尾酒。
紐約事變

剛剛降落紐約,情況失控了。
因為,這裡擠滿了100多名聯邦特工,他們已經制定好突襲飛機的計劃。
他們決不允許飛機被劫持出美國的事情發生。
他們假扮成機械師,靠近飛機。
並且通過駕駛艙懸窗玻璃示意機長把拉斐爾騙到駕駛室來。
機長當時覺得這幫聯邦特工真是蠢透了。
後來,他跟《紐約時報》說,聯邦特工的計劃差點害死了我們所有人,我們和那個男孩相處了6個小時,看到他從一個狂躁的瘋子一點點變成一個充滿幽默感、自滿又自大的聰明男孩。
然後,這幫白痴竟然不負責任的決定強攻飛機。
特工一步步靠近飛機,機長瘋狂暗示他們趕緊滾開,但沒有人搭理他。
突然,傳來一聲槍響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但這一槍,終於讓聯邦特工們紛紛退了回去。
緊急關頭,兩位擁有國際駕照的機長——比利和理查德(Billy Williams & Richard Hastings),一把推開聯邦特工,雙手抱頭,冒著被打死的風險慢慢的走上了飛機。
這兩位機長非常優秀,他們在劫機者已經開了一槍的情況下,還敢義無反顧的登機。
登上飛機以後,兩位機長立刻同意了庫克機長的決定,不加油了,立即起飛,這裡的聯邦特工沒准兒又會乾出什麼蠢事兒。
飛機扔下停機坪上幾十號特工,再次起飛。
平靜下來以後,所有人才發現,剛剛那一槍純屬走火,拉斐爾並不知道剛剛跑道上發生的那一切,但他本能的感到緊張,不小心開了一槍……
庫克機長平靜的說服了拉斐爾,告訴他剛剛紐約發生的騷亂與機組無關,現在飛機上的7個人,都是互相信任的好朋友。
班戈機場

不到一個小時,飛機重新降落到緬因州的班戈機場,這裡擠滿了75名警察和無數新聞媒體。
顯然,這裡的警察比紐約的特工聰明多了,他們立刻意識到,飛機上所有人都是安全的,沒有靠近,也沒有干擾飛機加油。
這次,拉斐爾不再那麼信任機組了,他來到駕駛室,發現附近兩座塔台里好像有人在監視他們,他舉起槍,庫克機長也在廣播里對塔台喊,你們最好快點,否則他要開始像你們那邊開槍了。
很快,飛機加滿了油,再次起飛,飛出美國,進入國際空域。
在大西洋上,這趟劫持已經超過了9個小時,所有人成了朋友,開始漫無目的的聊了起來,甚至還在頭等艙里一起打牌。
當飛機穿越愛爾蘭時區的時候,10月31日,變成了11月1日,拉斐爾也正式滿了20歲,空姐科爾曼為他簡單的慶祝。
拉斐爾也終於講出了他劫持飛機的真正原因。
越南前線

原來,他搬到美國後,一直得不到認同,終於在1967年,他滿了18歲,立刻加入美軍,希望通過戰鬥獲得真正身份認同。
但這也意味著,他將立刻開赴越南前線。
在前線,拉斐爾表現的非常英勇,還好幾次從戰場上救了自己的戰友,甚至獲得過一枚英勇獎章。
但越戰是真的殘酷,根據後來的統計,參加過越戰的士兵,有30%都在回國後患上了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。

拉斐爾也不例外。
回到美國的軍營,他突然發現,全社會都在反戰,他又失去了認同,自己英勇搏殺的戰場難道真的是一個不該去的地方嗎?
對軍隊的信仰開始崩潰,而就在這個時候,他的父親在意大利患了癌症,他需要返回意大利照顧父親。
臨走前,他想把他賬戶上的錢全部取出來,他記得,自己賬戶上攢了800美金。
但軍營的會計卻告訴他,賬戶上只有600美金。
他向長官投訴,但沒有得到任何回復。
那天夜晚,他喝得大醉,越南戰場的畫面在腦海中飛過,對軍隊的信仰已經徹底奔潰,他撬開軍營的小賣部,準備拿走200美金的商品來抵賬。

結果,自己竟然醉倒在小賣部裡。
第二天清早,他被抓獲。
他現在不僅回不了意大利了,還將被送上軍事法庭。
他決定偷偷逃走,無論如何,要返回意大利,美國夢已經徹底破碎了。
就在劫持飛機的當天,他本應該出現在軍事法庭上。
回到羅馬

拉斐爾講完自己的故事,飛機也在愛爾蘭的香農加滿了油,繼續往羅馬飛行。
這一路上,沒有人再多說話。
到達羅馬後,拉斐爾要求讓一名手無寸鐵的意大利警察,開一輛警車來見自己。
當局照做,這名警察成了拉斐爾新的人質,他在下機前還詢問機組成員,是否要坐他新劫持來的警車前往酒店休息。
顯然,大家都拒絕了。
拉斐爾又不好意思的說,給你們惹了很多麻煩,然後,挾持新的人質走下飛機,開上警車呼嘯著離開。
這場劫持到此為止,歷時18個小時30分鐘,行程11000公里,所有人都安全降落。
而拉斐爾的故事還沒有結束。
羅馬飆車
拉斐爾被四輛警車死死的跟著,他劫持著新的人質,在羅馬街頭狂飆,他的目的地是那不勒斯鄉下的老家。
雖然他們成功甩掉了4輛警車,但他們自己也不小心開進了一條無法調頭的死衚衕。
在逃亡的盡頭,拉斐爾下車,放走了那名人質,一個人往鄉村的曠野上跑去。

隨後,近百名羅馬警察帶著警犬、直升機地毯式搜捕拉斐爾。
但五個小時以後,一位牧師帶著拉斐爾出現在了警察面前。
原來,那天是11月1日,是拉斐爾的生日,也是萬聖節,他在最後的逃亡階段,脫下軍裝,扔掉步槍,躲到了教堂里,尋求牧師的庇護。
牧師很快認出了這個大男孩。
拉斐爾說,我想回家。
牧師,拉著他的手,點了點頭。
這個時候,警察已經把教堂團團圍住,牧師帶著拉斐爾走出教堂時,拉斐爾問警長,我的同胞,你為什麼要逮捕我?

被逮捕後,意大利當局有兩個選擇:
1,將拉斐爾引渡回美國,這樣他可能面臨死刑;
2,在意大利直接起訴他。
意大利當局會怎麼對待這個男孩呢?
最後的故事
警方訴訟之前,輿論就先炸了鍋,拉斐爾被媒體塑造的像一個英雄一樣,所有意大利人都欣賞他,一個意大利小伙兒不惜一切代價回歸祖國的故事,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擁有對祖國的認同感?
在法庭上,律師說,我們相信偉大意大利法官,他一定能理解並寬恕那場外國戰爭對一個意大利人造成的傷害。
這是戰爭暴力與羅馬文明的抉擇。
最終,當局僅僅以非法攜帶武器彈藥入境起訴拉斐爾,拉斐爾被判7年有期徒刑。

但很快,兩年後,1971年,拉斐爾就被減刑出獄。
出獄的當天,無數意大利記者蜂擁著跑過來。
但顯然,拉斐爾的傳奇故事,還沒有結束。
後來,拉斐爾在羅馬城裡當了一名酒保,又順利娶了酒吧老闆的女兒為妻,生了一個大兒子,還開了一家披薩店。
店名就叫做——劫持(Hijacking)。
1980年,地震再次襲擊了拉斐爾的老家,他還利用自己的名氣,三次驅車前往災區,號召社會賑災。
但到了1985年,拉斐爾再次被命運戲弄。
這年,他懷孕的妻子在一場醫療事故中和腹中的胎兒雙雙斃命。
拉斐爾再次崩潰了,他再次感到了對當局的失望,他甚至在黑市上買到了槍支,準備在一次著名的醫學大會上展開報復。
但在密謀期間,他的一位朋友重新感召了拉斐爾,朋友不斷的大聲朗誦聖經里的經文,最終,拉斐爾選擇了上帝,放棄了他的復仇計劃。
1999年,拉斐爾返回美國,會見了他的老戰友,美國當局沒有起訴他,海軍甚至還給了它一枚「榮譽退役」的胸章。

拉斐爾還有一個願望,那就是找到那些當年被他劫持的機組成員,並一一向他們道歉。
但直到2009年,這場遲到的聚會才舉辦,當年的空姐夏琳已經退休,TWA航空已經破產,機長庫克說,當年在飛機上,自己就已經原諒了拉斐爾。
聚會結束後,拉斐爾留下兩本《新約》,他在上面親手寫上一段經文:
父親,請原諒他們;因為,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
Father, forgive them; for they do not know what they are doing.
好了,今天的故事就分享到這裡,謝謝大家。
最後夫人說,這個故事竟然沒有人把它拍成電影?
(完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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